白雪侠客

【凌远x李熏然】《病入膏肓》章七(烫伤)

 @moirae007 迟到了不知道多久的生贺,还记得被七七的文虐到的心情。又涨一岁要开心,和梅梅恩爱下去把。

*关于枪与手术刀,两个冰冷物件碰撞而出的火花

*前文目录传送

 

  没想到后来你痊愈了,我却病入膏肓。

                                   ——凌远 

 

  章七 烫伤

  感应灯在头顶明晃晃的散发着热度,李熏然钉在地上的脚不自觉的蹭动了一下。他从未觉得有这么大的压力,一是为了凌远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出来的压迫感,二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借口。

  为了让凌远带着他一起回来而耍的小聪明现在倒是牢牢的把自己套住了。

  寂静到可怕的沉默在俩人之间蔓延,李熏然不禁想着为什么走廊里不是过去老式楼房那种声控灯。现在俩个人之间静的连呼吸声都挺的一清二楚,无声的环境里声控灯会熄灭,这样就不用忍受凌远冷淡凌厉的视线攻击了。

  李熏然越来越觉得心虚,低下了头等待宣判。这种被动的感觉太惹人厌了,从来都让自己远离人际纷扰的他现在被这些不安的情绪所困扰,纷乱快从心中实体化而出然后将他淹没。

  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是一分钟?十分钟?一小时?

  一直都没有凌远的声音传来,直到他听到战立在自己对面的人转过去身体。

  李熏然陡然觉得冷,就像走廊里突然吹起了不知从何而起的冷风,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僵直起来,如同赤身裸体的置于室外冰冷的冬日里。

  他垂头看向地面,视线的焦距随着走神落在了一颗颗空气里安静飘扬的尘埃上。耳边有不知名的声响,轰隆隆扰的人耳鸣。他……该走了吧?

  直到在所有嗡鸣里突然窜入的一句话语,“还站着那做什么?不冷?”

  说话的人也不等李熏然反应过来人影就已经消失在门口,李熏然愣愣的看着门,才明白过来就突然笑开了,匆匆脱掉鞋子走进了凌远的房子里。

  不过骤然放松的心情还没来的及品味就又变得不一样,因为正在沙发上坐着的凌远满面全是疲惫,让高大的身躯也变得脆弱了。他那个样子让李熏然想起了之前凌远胃痛的时候,明明平时又强硬又有些专制的样子,生病后却脆弱的就像经不住哪怕一丝一毫的敲打。

  不可思议地让人觉得……心里发软。

  李熏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陌生人不太关注的自己会对凌远有这种情绪,是因为已经把凌远当成朋友了吗?明明最开始只是想还人情的。

  不知不觉间,这个人情就从一开始的借住到发烧被照顾,最后又吃了人家亲手做的美味火锅。

  怎么觉得欠这个人的情是越欠越多了?然后在还人情的过程中,也做了越来越多……

  李熏然摇了摇头,等等,想这些有什么用,自己又不是要邀功。不过这样下去的话,至少一顿火锅是不够的!

  凌远抬头看过去就见了李熏然沉浸在思考的样子,俊朗脸蛋上的表情只能用复杂两个字来形容。像是在笑,却又有些不甘与懊恼的模样。

  李熏然已经完全忘记了周遭,也忘记了他这个主人了。微微蹙着眉,晶亮的鹿眼闪烁着懊恼沉思着。

  就连此刻没心情的他也觉得着实有点意思。

  其实他没想到李熏然会没有继续找借口,虽然俩人都心知肚明刚刚在外面说的有东西落在家里只是随口而出的权宜之计。

  但是在这个复杂的时代里,或是恶意或是善意的谎言恐怕早已成为习惯了。

  张嘴就来,无伤大雅。

  而李熏然懊恼又有些羞怯的承认刚刚只是骗自己的样子,他该说是太过耿直还是傻?傻到他都不忍心对他感到哪怕一丝的不快与气愤,甚至因为他莫名的参与进来而感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这种感觉如此陌生,让凌远无所适从。就像刚刚在医院门前,李熏然所做的一切,不问缘由不惧外人,只为了当时可能受了委屈的自己就那样直白的冲上来,竟然让他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温暖陌生而恐慌。

  在寒冷里走了太远的人突然被放进暖炉上,大概结局只有烫伤一条路可以走。

  那么如果给你选择,在没有尽头的寒冬里被冻死,或者在炙热的火焰被灼烧而亡,你会选择哪个?

  凌远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只是原来在他心里的就是个小孩儿的李熏然,现在是该到重新考虑定位的时候了。

  “过来坐吧。”凌远淡淡的开口。

  李熏然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因为自己的走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脱掉外套有些局促的坐在了凌远侧面的沙发上,在可以看到凌远表情的位置上。

  李熏然想说一些话让凌远走出现在这样疲惫又令人心疼的模样,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却下意识的察觉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十分的重要。

  沉默蔓延,他感到局促和紧张。

  李熏然在心底问自己到底有什么可紧张的?!可是他偏偏该死的就是停不下来。考警校的时候没有紧张过,全神贯注办案的时候也没有紧张过,这种紧张的心情好像曾经只有一次是类似的……可是,这,俩种情况完全不同啊,一定是他的错觉。

  打破沉默的是凌远自己。

  “既然过来了就住下吧,东西总之是全的,明天回去。”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车没开回来,我明早会送你去上班。睡吧。”再多的话没力气说了,凌远起身要回卧室了。

  李熏然怔愣的眨了下眼睛,凌远你自己还没把自己修好,就来担心我明早有没有车去上班吗?

  你……

  那我来修好你吧。

  “凌远我失恋了!”   

  李熏然成功吸引了凌远的注意力之后,感觉到了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感觉不是后悔,他从不后悔。即便今天的自己对于从前来说有一些冲动,但在他心里一件事的目的与结果总是胜于过程。

  这种复杂感说起来更像是不安,他感觉到某些事情脱离了他的预期。

  人类对秘密普遍有一种本能的渴求,对同情的表达有着某种倾泻的欲望。无关乎接受者是不是需要,只关乎于施予者自己。

  而凌远现在的反应远远出乎他的预料——专注严肃的目光里不带一丝好奇与审视,只在自己话音停落的最初闪过短暂的疑惑,随后就那样看着他。那样的,平静安然、毫无波澜的看着他。

  不烦躁,也不好奇。

  ‘难道当医生的都这么淡定吗?’

  李熏然有一丝懊恼地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种反应我怎么往下说啊……自己这么豁出去,对面一点却不配合,单方面的对话想要进行下去总是很艰难的。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凌远,见真的没有阻止他就决定硬着头皮往下说了。虽然他知道凌远应该只是表示尊重与礼貌才没有让此时多有唐突无礼的他闭嘴了。

  不管了,只要能达成目的就可以了。

  李熏然说起了简瑶。

 

  开始是紧张而不习惯的,李熏然从未对旁人提起过如此隐私的事情。但是开头讲出之后他竟发现对着凌远说这些事情,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

  也许该感谢凌远的静静聆听吧。

  于是他慢慢的讲了下去,说起他与简瑶小时候的缘分、说起他们幼时没有意义却快乐的记忆、说起简瑶的遭遇,说起他对简瑶不知从何时开始的喜欢。

  他说他喜欢照顾简瑶,最后说到他照顾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虽然那幸福不是他。

  李熏然讲的琐碎,像流水账一样,是个不是故事的故事。

  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简瑶了,现在鬼使神差般提起,却也在自己零零碎碎的话语里感觉到了怀念与放松。

  像是为什么把失恋说出来后也没有应有的痛苦感这种问题,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等到没有什么可说的之后,李熏然停下来看凌远的反应,凌远没有让他等太久就开了口。

  “你是喜欢她,还是喜欢照顾她?你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她吗?”

  在清楚的听清问题之前李熏然心里想的是终于能让凌远多说一点了,这样总好过刚才那种在他看来过于危险而濒临碎裂的状态。

  果然,一个拥有别人秘密的人会更愿意对那个人说起自己的秘密。

  一个故事,换另一个故事。

  可是等李熏然想要回答他的问题时,却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本是下意识地要点头的,但凌远脸上的表情让他确信自己的直觉。凌远的神色很奇怪,里面有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如果说李熏然从小到大被旁人所称赞的都是他的聪慧的话,他自己却明白,很多时候最后能完成一件事离不开自己察言观色的本领与直觉。更不用说他的职业让他对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能够敏感地察觉领悟。

  想要点下去的脑袋硬是停下来,思绪飞转,想着怎么回答凌远。

  凌远却没等他,“回答不上来?那又是为什么你觉得自己应该照顾她?”

  仿佛失去了耐心的凌远干扰了李熏然的节奏,他想了想还是说了心里第一个想到的答案,“因为我觉得她是我的——”

  话音未落,被凌远粗鲁地打断了,“是你的责任?是你害她父亲死的吗?”

  “不是。”

  “或者,”凌远突然嗤笑了一下,“你是她的亲人?”

  李熏然此时在凌远的脸上看见了那抹讥笑,还有一闪而过的讽刺味道。

  不对,凌远不对劲。

 

  “也不是。”

  “那你又凭什么认为她是你的责任?”

  李熏然没有回答,他将自己的事作为一个突破口来寻找凌远失常的原因。而现在凌远的反应正在无声的说什么,他不想打断凌远,即便他此时的心里有着令人难受的焦虑感。

  他是做好了准备的,但他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保持冷静听凌远讲完可能会有的倾诉,然后再想办法安抚凌远让凌远好过一点。

  可他没想到对面才透出一点端倪,自己就已经觉得慌张。

  “或者说,你想告诉我,在你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你就对她一见钟情?”

  李熏然开始回想到底是哪句话引燃了凌远心里那颗隐形炸弹的引线,但是说出来是好的,否则炸伤的会是凌远的五脏六腑。

  他突然想到这样的凌远并不是完全陌生的,只不过之前他只在自己生病时见过类似的状态——不留情面直来直往的言语,而不是后来有礼的温柔。

  从前那是基于凌远身为医者的威严与职业素养,而现在不同的是凌远语气里那一丝……不屑吧。

  李熏然不禁苦笑。

  凌远心中是有怒气的,从医院门前开始到现在他到底失控了多少次,记不清也不想去记了。

  停不下来的愤怒在李熏然毫不犹豫的靠近与关心里得到的那么一点缓解,全部因为方才可笑的故事失去了意义。

  凌远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嘶喊着、嘲笑着。

  克制不住的刻薄与讽刺是因为他知道,真正可笑的并不是故事,更不是李熏然。

  而是他自己,是小时候的那个自己,是那个和故事里的小女孩何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自己。

  被李熏然毫无目的的关怀而引起的无措、混杂着心中那抹挥之不去的灼烧感,外加被强硬地从心田角落翻出的愤怒,造就了他这样的状态。

  于是他不能控制地讽刺李熏然,讽刺那个在他心里仍旧是孩子的人,讽刺那个对他表露善意、本应获得美好的大男孩。

  他问出的一个个问题就像是他能找到的所有理由,直到问的只剩那最后一个未曾问出口的,他再也找不到别的借口。

  而最后这个只一浮现在他脑海里就在不停的回响着的声音让他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

  为这所有的一切。

  凌远告诉自己该停下来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可是他已经累到不想去考虑后果。所以他问了出来,在他的理智回笼之前。

  “那么,你是在同情她吗?”

  “同情她在年幼无知、没有力量的年岁里,失去了能够保护她的人?”

  “同情她明明还看不懂世界,却提前遭遇了离别。”

 

  “被动的,被舍弃?”

  “你,在可怜她吗?”

  凌远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已经暗无边际的夜,皎白的月在空中悬挂的很安静。

  夜晚里白日的喧嚣就像被黑色漩涡吞噬到无影无踪。

  他脸上一直表露出来的讥讽终于在温暖昏黄的灯光里归于平静。 

  李熏然不知怎么,心里咯噔一下。

  凌远回过头看向他,睿智的双眼里盛了满当的死水,声音无波。

  “我呢?我也没有父亲,你现在,是在可怜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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