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第十五年的十五元夕》（完）
*9/30 元宵节甜饼 团子阿诚完整版
《第十五年的十五元夕》
小阿诚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没有亮。
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被冷空气冻的一缩。两只手忍不住合起来搓了搓勉强有了点热气，又伸的远了些这才摸上了床头柜上的闹钟。
凌晨五点。
柔软温暖的被褥在阴冷的冬季里尤其又诱惑力，他忍不住抓起被子又蹭了蹭脸。然后就依然决然的掀起被子爬下了床，把刚才那点不舍全都抛之于脑后。
今天是星期五，大哥这周最后一天上课。然后周末就有时间可以留在家里了。
他想给大哥做点早餐，这么一想就什么天寒地冻都不怕了。
小阿诚用最快的速度套上了长衣长裤，穿上鞋子就哒哒哒跑到了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太过雀跃的心情收敛一点，这才伸出俩只手一起抓在了门把上，手往下一按慢慢的扭开了门。
悄无声息的走廊里，一扇门缝突然偷偷地探出来一颗小脑袋。左右转了转，露出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正是小阿诚。
他怕吵到房子里的人，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看见外面无人便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往厨房走去。
许是因为太早了，走廊里比卧室里还要冷一些，他一面打着冷颤走着，一面又在想，“做什么东西好吃呢……面条？”
明楼从睡梦中惊醒，一阵心悸。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他又梦见了母亲过世时候的样子。躺在床上冷静良久，想要吐出心中那股闷气。
恍惚间他感觉外面好像有些声响，似梦似醒间还以为自己是听岔了。
可是那种感觉很明显，最后他的冥思苦想止于在他从床上下去的那一刻。
迅速的穿好衣服，套了毛衣，走出了房间。
外面很安静。明楼皱了皱眉，他记得昨晚明台是和大姐睡的，于是脚步一晃走去了阿诚的房间。
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心里一跳。
里面空无一人，焦灼爬上了神经。而且这房间的温度冷的让他惊心，难道阿诚晚上没有点暖炉吗？
这孩子……
关了房门立刻去找，终于在厨房找到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这还是因为阿诚现在手太小拿不住盘子，磕碰出了声响把人引了过来。
明楼走到厨房口，看着还没长高的小阿诚踩着板凳，废力的握着比他的小手还要大出许多的菜刀晃晃悠悠的往下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快步冲了过去伸一手拿开了刀，一手圈住小阿诚瘦小的身体抱了起来。
“大、大哥？”小阿诚呆愣在明楼的怀里，眨了眨眼睛歪头怯生生的看他。
明楼听见刀面被放在台子上的声响这一早上心里的担忧与火气就好似才落了地，他蓦地黑了脸可还没等开口就见怀里半大的孩子眼里露出了惶然的神色，盖住了那一汪澄亮似水。
明楼低头看过去，在他怀里的小人明明已经长有十岁，却因为常期的受虐而瘦弱矮小的不成样子，甚至竟没比明台高出许多。
明楼想起来难忍痛心，如果他能早一点知道阿诚的境遇的话……
他双手环着阿诚细瘦小小的躯干，哪里还忍心说教。尤其小阿诚瑟瑟发抖的样子明楼也记起来那房间不正常的温度，想必一定很冷不然怎么会把这小脸都冻的青白了。
他抬手探过去要试试温度，没想到阿诚突然剧烈的瑟缩了下，一副下意识闪躲又忍住的模样。明楼愣住手生生的停在了那。
小阿诚本来正专心致志的切菜，他的动作还不太灵巧又怕声音大了会吵到别人，一直小心翼翼。突然被明楼抱住的时候还没闹清状况就一阵惊喜。可他刚茫然的叫了人，就发现明楼神色有些不对。
明楼虽年少，但是经历家中剧变，姐弟二人尝尝身陷种种危机再百般逃生。不知道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了多少，家里多了俩个弟弟后更是身有责而担更重。久而久之，一旦黑了脸不是不吓人的。
小阿诚见他手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还没转过来，被虐待了几年的身体就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明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用平和温柔的语气对着阿诚，“别怕，过来。”
小阿诚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明楼对他好他是知道的，抱着自己的双手温柔的像是对待一件珍宝，舒服的他只愿能一直一直待在那里。他听了明楼的话有些疑惑，却还是乖乖的往前凑了凑。
明楼笑了，柔声道，“乖。”然后用掌心抚上他的脸蛋。
那里软软的却也如他所想触手便一片冰凉。
他心疼的摸了摸，“怎么这么冷？还有你房间里没点炉子吗？”
把人领回家后他就发现阿诚怕人怕的厉害，可能是怕自己不讨人喜欢，不哭不闹听话的紧。连饭也不敢多吃。他还记得阿诚再小一点的时候在明家的样子，乖巧不失聪慧，不泼皮却也有小孩子该有的生气。
可是现在才几年的光景，就变得这样怯懦小心。
他是废了多大的劲，千般小心着才让阿诚能在他面前放松一点，想尽办法让他多吃，好不容易给脸上养出来点肉。
看起来脸上白白软软的像个发酵好的面团，其实身体上的亏空不是一朝一夕，不健康的紧不知道要补多久才行。
这样的身体哪里经得住冻？
小阿诚抿紧了微微紫白的嘴唇，“我不冷……炉子，我点了……”
明楼眼睛一瞪，捏了捏他的脸蛋，“说实话，我教过你说谎吗？”
小阿诚眼睛里眨出点委屈，低头用很小的声音，“我没有……真的点了，点了一个时辰……”
明楼叹气，“你啊。今天开始给我一直点着听到没，不然我要生气了。”
小阿诚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不想惹明楼不高兴，委屈的答应了。
明楼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可是有些事情急不得，慢慢来总会好的。
于是没再多说，松开手脱下自己的衣服套在了阿诚身上，“还有，穿的太少了。把我的小阿诚冻坏了怎么办，你再赔我一个？”
小阿诚感受着衣服透过来的让他安心的气息和温暖，小脸和眼睛一起，不知不觉红了。
明楼立马慌了手脚，不见了沉稳，“哎呀，怎么还哭了！”
小阿诚吸了吸鼻子，圆滚滚的鹿眼里盈满了水盈盈的雾气。“我没哭。”
明楼只要想想他哭起来的样子就心疼头疼胃疼哪都疼，他一定要教会阿诚什么叫做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是不是现在，再等等吧，等他再大一点，等他能在这个家安安心心、无所畏惧的呆下去的时候。
“怎么这么早不好好睡觉，跑来厨房呢？”
“我想给大哥弄点吃的……”小阿诚瘪了瘪嘴，他还没弄好呢，大哥就起床了。
明楼心中一阵酸软，还有点欣慰。
“你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然就长不高了。”
小阿诚无动于衷，只是听着却没有害怕的样子。
明楼想了想又说，“你如果长不高的话，明台都要赶上你了。”
小阿诚听到这话却想到了别的，于是他歪头问明楼，“我要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能长的比大哥还高吗？”
明楼嘴角抽了抽，心想这孩子是要翻了天了，还想长得比我还高做什么。
但是最后他看着小阿诚仰着小脸，期待的模样，到底还是应了，“有可能，所以你要乖乖吃饭。知道吗？”
小阿诚把白白嫩嫩的小脸笑出了一道道纹路，重重的点头，“是，大哥！”
明楼揉了揉他的小脑袋，“乖，今天是元宵节。既然你想做饭，那我来教你怎么做汤圆吧。”
小阿诚听到能和大哥一起做饭，高高兴兴的应了。
明楼抱着他，慢悠悠的讲着元宵节的故事，大手握小手滚出一个个又圆又软的汤圆。
等最后做好了，明楼看着小阿诚的脸，大笑。
那上面不知何时沾了东一块西一块的面粉，还有那样可怜兮兮的神色，鼓着的脸，如同一只大大的汤圆。
明楼伸手指点了点小阿诚的鼻子，给他看上面的白面，“你啊，我看你就是只汤圆，把你煮了吃了算了。”
小阿诚惊慌的抱住明楼的腰，嗓音软软又委屈，“大哥，我不能吃。”
“哈哈哈，就吃你。”
等明镜牵着揉着眼睛的小明台走进格外热闹的厨房时，小阿诚已经快要哭了。
“你是不是又欺负阿诚了？！”严肃的明镜。
“大哥总欺负人！”补刀的小明台。
“大姐，没有，大哥没欺负我。”泫然欲泣帮明楼说话的小阿诚。
“……大姐！哎！别打！今儿元宵节吃汤圆！”逃窜的明楼。
过了许多年，明诚再吃汤圆的时候，依然记得当时的样子。
记得当年明楼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骗自己的那一句也许能长的比他还高。害自己白白期待了好多年。
还有吓唬自己要吃掉自己。
想起这个明诚就生气，就算当年大哥挨了大姐打，他还是忍不住去挑衅明楼。
“大哥，你当年也没告诉我汤圆是补虚用的。你这么爱吃，是亏虚了吗？”
明楼听着明诚的话，没有表示，只是慢条斯理吃下了碗里最后那颗圆滚的汤圆。
优雅的起身走到明诚的身后，二话不说拎着后衣领拽着人就走。
明诚被绊了一下慌忙稳住，不敢使劲挣脱踉跄的被拖着走，“大哥！先生！你冷静！”
等明楼把人扔到床上，扯了领带把人压在床上的时候，他问床上瞪大眼睛看着他的阿诚，那副样子一如当年懵懵懂懂又水汽弥漫。
“知错了吗？”
明诚撇了撇嘴，膝盖顶到了明楼腿间已经悄然硬挺的欲望，决定还是乖觉的承认错误。
可他千算万算，才刚刚张嘴就被俯下身的明楼强硬以吻封唇。
明诚心中轻叹，眼里却浮起了笑意，伸出手臂环住了脖颈吻了回去。
后来，明楼在床上把明诚翻来覆去，折腾了个畅快淋漓。
他看着怀中人的模样，心中满足。
当年由的小阿诚，如今已是玉树临风。
第十五年的十五元夕，悉心烹煮了多年的“汤圆”，终于是吃干抹净了。——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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