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入膏肓》章九（结痂）
*关于枪与手术刀，两个冰冷物件碰撞而出的火花
没想到后来你痊愈了，我却病入膏肓。
——凌远
章九 结痂
凌远看他气的有点急了，心也软了，不想隐瞒他就温声的都说了，“医院开的药也在那，但是昨晚突然疼的厉害，没有准备，止疼片来的快，就先吃了。不是我不吃药。”
李熏然一时气上头，没想到他真的解释了。怒气散了一大半，剩下的大部分成了自责。
“是我的问题，你昨天胃疼，我却一点也没听见。没帮上忙。”语气低落，懊恼着情绪也不高了。
凌远摇头，“两个门都关着，我对我家的隔音还是挺有自信的。怎么能听的到呢。”
他有心安抚李熏然，这无论如何算不上是他的错。
李熏然听了更难受了，“可是当初我发烧昏迷，你却听得到声音过来照顾我啊……”
凌远笑了，这孩子说着说着怎么就钻牛角尖了。
“你当时砸了我一个杯子，我怕你半夜不舒服喊我听不见，所以没关门，自然就听见了。”他想了想，接着道，“而且我上次胃病都进了医院，你不是也照顾过我了吗？”
李熏然皱了皱鼻子，“可是我昨天……”
凌远微笑打断他，“昨天是我说了过分的话，我道歉。”
“不不不，是我太过唐突了，不应该问那么多的……”听见道歉的李熏然立刻慌了手脚，他向来吃软不吃硬，不扭着来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你昨天把我从医院带回来的事我可记得清楚，李警官可是英姿勃发啊。”昨晚被李熏然不由分说护住的姿态，凌远都会记得。
李熏然听了后不好意思，脸色全然一片羞赧。他挠了挠脸颊，几次张嘴，也没说出来。
两人对视许久，突然齐齐大笑起来，“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啊，邀功还是争过？”
凌远觉得开怀的感觉真的是让人眷恋的好，“好了，不说这些了，过来吃早饭吧。你想吃什么？”
李熏然咧嘴一笑，“凌院长手艺好，吃什么我都愿意。”
凌远想了想，暂且按捺住想说的话，“好，一会儿可不许挑嘴。”
李熏然立正敬了个礼，“遵命，长官。”
凌远摇头无奈，“你就贫吧。”
吃过饭的两人是坐了凌远的车一起去上班的，毕竟李熏然用了某个借口把自己的车扔在了路上。
凌远等他上了车还揶揄了他一下，李熏然自知理亏，只能闷闷的由着他调侃。
两个人的气氛又回到了曾经和谐的样子，没有人再提起昨天的事情。
快要到李熏然警局的时候，凌远装作不经意般开了口，“我之前说的话，都是算数的。”
他有些不自在，眼睛都没有看向身边的人，借着开车把目光牢牢的钉在了前车窗。
李熏然愣了一愣，看着他此刻稍显柔和的英俊侧脸，脑海中飞速转过曾经凌远对他说过的话。这完全没有头绪的话，也没有精确的指向让李熏然想了一会，好在他记忆力足够强，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忍不住笑了。
他想他大概明白凌远要说的是什么了。
“那凌哥答应我的事情也是要做的吧？”
凌远见他领悟也洒然笑了，“好，我记得吃药。”
李熏然把脸别向车窗，上面倒影里的人笑的眼睛都不见了。
凌远把车停在路边，见李熏然还不动作，轻声道，“到了。”
李熏然低头嗯了一声。
车厢里的气氛无声无息的变化着，李熏然安静的下了车，然后关上了车门。
凌远的心跳的节奏骤然失落了一拍，他绷直了嘴角看着副驾驶那一侧的窗户，已经看不见外面的人影。
凌远坐直了身体还没等有下一步动作就听耳畔的车窗传来当当的声响，他看过去，愣了一下把车窗放下来，嘴角的弧度柔和起来，“你不是走了吗？”
李熏然嘿嘿一笑，手随意的搭在车上，即便他身上还没换上警服依然潇洒帅气的不可思议，“我没走啊，这不特意跑过来给辛苦的司机师傅道谢了吗？”
凌远挑起眉，虽是从下方仰视李熏然的角度，气势却全然不弱，“道谢？李警官就这么道谢的？我还以为你要开罚单呢。”
李熏然撇撇嘴，“我又不是交警，再说我这现在还没上班呢。凌院长想要怎么我怎么道谢啊？”
凌远被心里第一时间浮现的词语吓了一跳，放在了心里面没有深思，但是以他的性格也万万不会这么开玩笑的随口说出来，于是勾起嘴角，对着李熏然扬了扬下巴，“李警官自己想吧。医院工作忙，当院长的不好偷懒。我先走了。”
说罢，不等李熏然再说话一脚踩了油门把车子开走了。要不是李熏然好歹是刑警职业出身，身手敏捷，非要被带摔不可。
“嘿，这个人！”李熏然喊了一句，却不见生气的样子，自己喊完了摇头一笑，小跑几步进了警局。
凌远车速不快，看着后视镜里的人消失在警局的门口才算放下心，开车离开了。
警局和医院不同，医院无时无刻不被各类症状的病人填满着，但是警局尤其他们刑警队却不是到处都被嫌犯包围着。忙起来的时候几天几夜甚至更长的时间作息都是没有保障的，但是不忙的时候就是文书档案类的琐碎事情了。
队里的人都闲得发慌，但是也不是真的说期盼个来个案子什么的，这个生活能平安一天，总是好过混乱一天的。
刑警队的正副领队都是精英，其他的队员也不是废柴，都不是死读书书呆子的主儿。工作起来干的漂亮，休息的时候也能喝酒打诨闹成一团。
今天和往常一样，没事干的几个汉子全都扎堆凑到了一起，商量着玩点什么。等讨论出结果的时候集体表情严肃，他们准备——打牌。
趁着局长不在还能玩点花活，不然……
李熏然自从和他们混熟了，什么事情都会被叫着。他即便不是太有兴致，也会顾忌着不好和同事表现的太生分，基本是应一次推一次。
只是他现在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凌远。
想今晨车里凌远说的话，想凌远的笑、浅淡却和煦如风。
还有他即使刻意的不去想起，也会在他脑海里出现的昨夜里凌远——想凌远疲惫时通红的双眼，想凌远盛怒时紧紧抿着的嘴唇。
脑海里不能克制的想着，手里的牌便无法控制的输着。
李熏然倒不是不能一心二用，但是今天俨然已经特殊到无法开启此项特异功能了。
等包里的现金输的差不多了，李熏然忙不及的离开了牌局，自己一个人苦恼着。
“啊啊，不想了。”李熏然摸出手机想要打电话，他怕自己一会儿又后悔，手速飞快就把电话播了出去，可是才一秒钟又反应过来连忙掐断了。
就他所知，凌远虽然是院长但是每天也会亲自操刀手术的，不管怎么样贸然打电话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
就算医院里手机都要静音或者关机这种事情，他心里明白。
李熏然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不知不觉已经半个上午过去了，现在快要到午时十一点了。可是李熏然心里想的截然相反，“怎么才到十一点……”
急性子一起来，就再也忍受不住自己在那等着了，又不能打电话只好发短信了。
李熏然噌的坐直，握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开始噼里啪啦飞快的在上面打着字。
[凌院长，您到底想要小的用什么方式表达谢意啊？]——To 凌院长
眼见着消息嗖的一声发送过去，又觉得等待回信变成了最煎熬的事情，他对凌远忙起来或休息的时间毫无概念，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回信过来。
而且，凌远应该不会不回复吧？应该？
李熏然深吸一口气，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手机放桌子上准备去泡个咖啡冷静一下，结果才走出去三四米远就听见自己手机的短信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他也很少发短信，对短信声音并不是很敏感，更何况苹果机系统自带的提示音说好听的叫“轻巧”，说不好听的就是“听不见。”
结果今天提示音在身后远远的响起来他却有如神助，噌的跑回去拿起了手机。
有同事看他拿着空的咖啡杯经过，正要和他打招呼呢，结果再一看人已经没了，左右看看，有幸观赏到的人都是一副惊奇模样。
李熏然却没空理他们怎么想，横幅上大大的凌院长三个字已经完全剥夺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手指划开内容就映入眼里。
凌院长：[李警官要知道如何表达谢意这种事情，亲身所想，才是诚意。]
李熏然心里一阵愤懑，手上一抖，已经把最能表现心里想法的内容发了过去。
凌远上午有个简短的会议，只是例行公事，没什么难事。所以等他十点多回到办公室，才处理了一会儿文件就听见短信的声音响起来，他有点诧异，以往也没什么人来往是要依托于短信功能的。结果等他看清内容不禁笑了起来。
既是不忙，陪他聊一会也未尝不可。
等到自己的内容发过去，凌远想，他能想象到李熏然会是个什么反应吧。结果再一看新弹过来的消息，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李叔子李熏然：[……]
不过凌远见了没有再回，只是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继续处理简单不复杂、也不太需要高度注意力的文件。
李熏然纠结的看着短信，他倒是也愿意自己思考啊，但是也真的想不出什么东西来。他想出去打电话好好问问凌远，嘴里便念叨着，“现在还没午休呢吧……”
八卦的同事大概是各行各业都具有的财富了吧，尤其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注意着李熏然一举一动的人，听见他自言自语顺嘴就接了话，“还没到点儿呢，副队你是饿了急着吃午饭吗，我也饿了——”
李熏然眼睛一亮，后面的话就没有再听了，连忙又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小的诚心诚意邀请凌院长赏脸一起吃个晚饭。]——TO 凌院长
凌远见了心里不禁想，李熏然真是对食物情有独钟了。不过算了，逗一逗就算了，不要难为他了。
内线这时响了起来，凌远严肃起来接听了，等挂断再回复了李熏然就接着去忙了，发送成功的时候瞥了一眼时间，11：20。
凌远不禁无奈，看来午饭又没有办法吃了。想了想，揣了一瓶处方药才走出办公室。
[时间地点告诉我，我直接过去。我去忙了。]——TO 李叔子李熏然
李熏然见了也不再坐立不安，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去找哪个饭店好吃了。
于是一下午的时光都被李熏然耗费在寻觅美食上了，毕竟选择还是挺耗费时间的——
唔，生冷辛辣不能吃，然后……
还能吃什么？！
李熏然怨念的看着，怎么也没办法做决定。不是他拿不定主意，而是他拿定主意的结果就是晚上没的吃了。按照医嘱的标准，凌远的胃在外面任何一个饭店吃饭他都觉得下一刻就又是要进医院的节奏。
皱着眉左顾右盼着，等下午局长回来招呼所有人集合他也没想出来。
李熏然烦闷的把手机往包里一扔，听见一声短促的声响。他想起了什么匆忙的翻出来，是凌远家里的钥匙。
他搬出的太过匆忙，钥匙都没来得及还回去，现在正好派上用场了。
李熏然笑着塞回去，跑过去集合了。
等到最后成功提前下班，李熏然不等被其他人逮到，拎包就跑了。
凌远那个胃，还有什么能够比在家吃饭更靠谱的吗？
虽然李熏然自己是不太会做菜，但是他可以买菜阿。相信宽宏大量，睿智可亲的凌院长会理解的。
[19：00]——TO 凌院长
[或者在你忙完之前的提前一小时告诉我。]——TO 凌院长
[地点在你家里。]——TO 凌院长
